文
吾嘶
6月8日,《少年游之一寸相思》开播,这部武侠网剧改编自紫微流年武侠小说《一寸相思》。开播以来豆瓣评分保持在8.3分,被称为“业界清流”“国剧良心之作”。
这部剧既描摹少年情思,又谱写家国情怀;既勾勒江湖豪气,又塑造天下仁义。不少网友惊呼又感受到了金庸、古龙式的老派武侠气息,也有人被其绝美的实景惊艳,形容其为“少年侠客团的武侠公路行”。
到底是老派还是新式?如何在原著IP基础上改编重塑?又如何理解并创作武侠故事?
在《少年游之一寸相思》即将收官之际,带着这些问题,《影视圈》对总编剧吴桐进行了一次专访。
吾嘶:您曾经担任过《最好的我们》、《致我们单纯的小美好》的编剧,被观众誉为“最会塑造浪漫的校园青春剧编剧”,作为武侠剧《少年游之一寸相思》的总编剧,对您来说最大的挑战是什么?
吴桐:最大的挑战其实是构建一个与故事结构互相勾连的完整的世界观。像之前写的校园剧,主要是跟着人物还有人物关系在进行编织,《少年游之一寸相思》也有同样的编织,但同时还要将人物线索编织进这个武侠世界里。如何去建立一个完备且能够令人信服的世界观,并且它也需要在故事中充分发挥作用,这个是比较挑战、也是从未尝试过的一部分。这也是最吸引我的部分。
吾嘶:校园剧中的少年们和武侠剧中的少年们,在您的笔下有没有相似之处?
吴桐:其实是有的,我之前写的故事,可能因为角色年龄的缘故,基本上都会有一种母题,就是成长。不管是之前写过的青春戏,还是这次的《少年游之一寸相思》,我都喜欢让主角经历一个对世界的懵懂认知,再到拨云见日,有一个成长的过程。其实从这个角度分类,都可以涵盖进青春戏或者说是少年成长的范畴里。
吾嘶:有网友说这部剧有“公路武侠”的味道,这是创作之初就参考的风格和基调吗?
吴桐:这倒也不是,公路片的类型呢,其实是因为原著里有三块主要的故事板块,分别在三个地方,有时候是为了尽量贴合原著里的副本和逻辑。而基调的话,最初的定位就是武侠。我最开始拿到这本书的时候,其实我心里就大概有一个自己想要呈现的方向,就是少年来到这个武侠世界里,闯荡江湖,却发现世界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他们如何选择,如何面对。
吾嘶:您刚刚说到要“尽量贴合原著的副本和逻辑”,那作为一部IP改编剧,您是如何平衡“原著”和“改编”之间的关系?
吴桐:也不能说平衡得非常好,这一点也觉得对原著作者是很抱歉的。其实我们选取的类型和原著是有些不同的。因为定了武侠这个类型,所以在遵循武侠这个类型的原则之下,我们会尽量的保留原著的重大情节设置,尽量让这些情节符合我们想要呈现的气质。但也因为类型的不同,所以呈现出来其实和原著还是有一些差异。
吾嘶:我看到有些评论将《少年游之一寸相思》与《琅琊榜》进行类比,我个人并不认同。《琅琊榜》更多是庙堂、权谋。当我看到“锦绣山河图”时,更多想到的是《射雕英雄传》中的《武穆遗书》,《白马啸西风》中的高昌迷宫地图。
而“一寸相思”更是有些“圆月弯刀”“倚天屠龙”式的存在,当然有很大不同。所以,我个人更觉得《少年游一寸相思》“更老派武侠”一些,而且不管是风格还是情怀,也更接近金庸、古龙。不知道您怎么看?
吴桐:其实我的年纪是把新派武侠和金古那个时代的武侠一起看的年纪,我上高中的时候既看《武侠》那本杂志,也看金庸和古龙。对于我自己来说,其实不太能够明确的区分什么是新派武侠,什么是老派武侠。甚至是武侠究竟是什么,也是迷惑的。如果说新派武侠更注重个体命运关怀,那我觉得古龙的小说也经常有对边缘人、对个体命运的关怀。但是从这些作品里,其实大体上能够感受到一股“气”的存在,我觉得也是这一种“气”,指引了之后的创作。
我感觉让大家会觉得更古典武侠的,或许是因为我本身的创作风格会是比较实的,所以如果做武侠的话,会希望能够呈现一个令人信服的武侠世界。在这种武侠世界里当然会传达各种各样的人物的命运,这些人物的是忠于武侠这个命题的,这个世界才能够成立。也可能是因为这样,大家会觉得比较偏向金庸和古龙这样的小说。
不过,虽然在写的时候是处于一个摸索到状态,但写完之后可以感觉到,武侠是一种价值观,是一种情怀和价值的表达,而这种情怀和价值就是创作者的理想中的价值。
吾嘶:《少年游之一寸相思》故事的格局有丰富的层次,既有“江湖之远”,也有“庙堂之高”,而且将“高远”进行了很好地融合。
吴桐:至于故事的格局,其实最开始做的时候也有过犹豫。因为原著里男主角的身份是一个贵族身份,我们有一种可能是彻底放弃庙堂的描述,只去写江湖的故事。当然,一方面是因为原著里男主角的身份,另一方面原因其实是另外一种侠的体现——
我一直记得我以前看《北京法源寺》的一个段落,好像说的是清*入关时候,扬州十日还是什么嘉定三屠,有一个非常虔诚的高僧,为了救全城的百姓,牺牲了自己的信仰,他吃了一块肉。我相信他的信仰一定高于他的生命,但是在他的价值体系里,对于更多生命的关怀,则又高于自己的“信仰”,这又是一种信仰的更高层面表达。
这个故事一直让我觉得特别感动。所以,为什么会引入庙堂这一层故事,一方面当然是为了把原著里的庙堂这个元素与武侠这个类型能做一个合理的勾连,另外一方面是我觉得侠义并不仅仅体现在快意恩仇上,或许也体现在对生民命运的同情与悲悯。
吾嘶:关于“大侠”,好像总绕不开金庸总结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大侠得有大义。您觉得《少年游之一寸相思》的侠义具体表现在哪里呢?
吴桐:其实我并没有觉得说,只有大义才能表现侠义。就像我之前说的,武侠是一种价值观的体现,这种价值观既可以是殷长歌的赤子之心;也可以是孙斯弱因为忠于爱情,宁愿只有三日性命,也要与爱人相见;甚至也可以是男主角左卿辞作为一个医者,每次出诊只要十钱,是对于底层更加关怀,对于自己医生身份的认同。
殷长歌忠于自己作为年轻人对待世界的态度,孙斯弱忠于自己对于爱情的,左卿辞忠于自己作为一个医者应有的仁心。像是苏璇这样的侠客,他看到的可能是更大的是保护武林的自由,因为不自由,因为虚伪,所以我们才无法忠于自己的灵*。
而在武侠的世界里,比起邪恶更可怕的是虚伪,是无法忠于自己灵*的虚伪。这个或许就是我们心里的武侠的价值观所在,是拥有自我,忠于自我,并且对于世界抱有广泛的同情(例如锄强扶弱)。
我看到有一些观众说这个戏的理想主义,我觉得所谓的理想主义,应该就是我们愿意相信并且执行这样的忠于自己的价值观。
吾嘶:您曾经说过编剧的共情能力很重要,您觉得这部剧最让您共情的点是什么?最打动观众的点又是什么呢?
吴桐:能够让我共情的地方其实挺多的,比如说少年的成长,比如说对于信仰的坚守,对于自由的坚持,比如说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我执”。这里面其实对我来说,一方面最共情的是少年的成长,我感觉我可能就属于这个时期,是少年真挚面对世界的时候价值观的剧烈动荡,还有最终的坚守。
另一方面,其实是老一辈的坚持与落寞,虽然篇幅比较少,但我其实很共情里面谢离这个角色。我时常能看到一些年龄比较大、很优秀的编剧,他们其实很有自己坚持的表达,但是或许是因为时代的原因,他们最终还是逐渐的消失了。这是我觉得一个很悲凉、也很警惕的一件事。
我们这一代的编剧之所以可以一直在创作前线,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们的生活体验直接与时代接轨,所以这也是我们能和现在的观众有共鸣的原因。我一直记得有一个我经历过的故事,就是有一次我在国外某个景点,看到了一个老人正在卖以前的胶片机使用的电池。
那个时候已经是数码相机的时代了,但是他却一直站在那里卖电池,还很高兴的样子。这个画面一直留在我心里了。有时候我觉得谢离这个角色也是这样的,他已经老了,他努力不动了,但是他并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也并不自怜,只是用自己最后的生命完成自己最后的一点坚持,这个是我觉得很感动的。
其实我觉得打动观众的点也是一样的,就是这个戏,他的情感表达并不是单一的。它既有少年的真挚与热忱,也有一代人一直为寻求一个自由真相的努力与坚持,也有老一辈对于江湖最后的一点守候,也有少女对于情感的勇敢和对于时代下女性身份的挣脱。
吾嘶:您之前参与编剧的作品热度都很高,《少年游之一寸相思》的口碑符合您的预期吗?
吴桐:当时我做这个项目的时候其实也比较年轻,从来没有接触过校园剧以外的类型,大部分时候都是一边做,一边在摸索。可能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很多规律或者经验都是事后才能总结出来的,也有一些会比较后悔的决策,所以其实口碑是高于我的预期的。
吾嘶:《少年游之一寸相思》即将收官了,这部剧对您来说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吴桐:从技法上来说,其实我觉得比较大的收获是学习如何构建一个世界。那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是我能感受到,原来电视剧也是可以有作者表达的,从前我写戏更多的是凭借我的生活经验,是一些更加本能的传达。这一部是第一次会开始传达作者价值观的,虽然这种价值观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比较浅显本能的理念,但比起生活经验,也是更加进阶了一步。
吾嘶:您未来有什么想写的类型,或者说正在计划写的有哪些?
吴桐:未来会想要尝试新的类型。因为我们这一代从小就会看武侠的电视剧,武侠的小说,所以在整个人的塑造上一定是有影响的。但是这种影响,可能是少年阶段的我,下一步会想要更多再成熟一些的自我表达,或者说可以锻炼一些更成熟的写作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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