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岐河情缘
文/平凡
在桂西北大化县羌圩乡乡府的东南面有一条古老的河流，我的老家就是在这条河流东南岸上十几里处顶崂山下的洪筹村六光屯。
因此，跨过这条河流便自然成了我们羌圩乡洪筹村人以及居处在岸上往东南方向更远的所有人来往羌圩街、乙圩街、岩滩街，以及距这几个街路途还长的巴马县城、大化县城等地的必由之路……
拉巴桥是连接羌圩乡东南部和西北部的唯一纽带。没有建桥之前，我们祖祖辈辈无数次地淌过这条河流，为生计昼夜奔波。
每年“三月三”，又称歌圩，是壮族传统喜庆节日。这一天，是年轻人最按捺不住的日子，是情悠悠，意绵绵的日子，是翻晒自己青春魅力的日子。他们放下手中所有活儿，不顾个人安危，三三两两不约而同的淌过这条水流湍急的古之河到彼岸去对唱山歌、听取山歌、碰彩色蛋……去演绎精彩的民族风情，去歌唱*的好*策，去寻找人生的另一半。
对唱山歌、碰彩蛋是壮族男女青年心灵沟通的最妙不可言的方式。
对唱山歌是按当地习俗分两男两女进行，对方一般是互不相识的，当然也有老交情的。各相中人选后，一唱起来，短则一天一夜，长则三天三夜。山歌内容一般分为试探、相识、交友、相亲、相恋、相爱、道别几个阶段……而后男方十里(折柳)相送，难舍难分。可谓“一路歌来一路行，爱恋之心不能停，来年今日三月三，哥妹双双来定情”。
至于“碰蛋”，双方一男一女，大多是素不相识的。分三次碰撞进行，“三碰二胜”，输者须交出被碰烂的蛋给胜者，且发话权由胜方掌控，可约输者到无人幽境处答讪，说说笑笑，也可以不理不睬。如果是女方输的话，人又长有几分姿色，男方就一定会追随不舍。或许，因为这一碰，便碰出了爱的火花……
因为和壮族人一起赶圩久了，谋面多了，可谓“共饮一江水，同砍一山柴”。
“三月三”当日，瑶族男女青年也无法摁住骚动如火的心。“痛可忍，痒不可忍”。年轻的心痒得让他们忘记了民族的分水岭。于是，纷纷从山洼里奔赴歌圩，和壮族人一样的欢歌笑语，一样的以歌代言，广交朋友，谈情说爱……
说真的，灵岐河畔因为“三月三”这个特殊、有趣的节日，每年常常鸳鸯出没，比翼双飞。这，在当地家喻户晓，早已传为佳话。
这条壮乡唯一的河流，对我们东南岸上的每一个人来说，以及长年居住在河边的每一个人而言，是那样的熟悉和亲切，是那样的自信与昂扬，是那样的钟情与不舍……
这条河，流经大化县羌圩乡那良村拉巴屯和六洪屯，当地人即称之为“拉巴河”或“六洪河”。
其实，她的真名叫灵岐河，为巴马县燕洞乡的河名，羌圩乡地域属于该河流下游。其发源于巴马县所略乡那楼村，东南流经田阳县玉凤镇、田东县那拔镇，至田东县朔良镇与从巴马来的燕洞河汇合，流出巴马县百林乡和大化县羌圩乡，最后在大化县岩滩镇古龙村北面注入红水河。
在这滚滚河水流过的地方，生活在两岸的人们世世代代在河里吃水洗衣，用河水浇灌出肥沃的土地，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善良朴实的羌圩儿女。
这条河当之无愧是我们羌圩人民的母亲河。
灵岐河不是一条大河，但水量充沛，常年流水，随季节的变化而变化。冬春季节，她是一条出奇平静的小河，宛如淑女，温柔贤慧，妩媚娇情，含笑不语……瞬时，可让你的想象力自觉地插上翅膀，翱翔蓝天，穿越白云;夏秋之时，遇上雨季，河水猛涨，咆哮奔腾，雷霆万钧，有着大河的气势。然而，洪水冲垮桥梁堤岸，毁坏庄稼房屋，甚至夺去人畜性命。同时，也给人们的出行带来困难和危险。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在我记忆里，拉巴桥就重修了好几次。
这，当然不能怪灵岐河，只是天灾在作梗，人类一直与之作抗争。
在这条河的西北坡上坐落着一所学校——羌圩中学。我是在这所学校上学的。那时学校设施很简陋，根本没有洗凉房，师生的洗澡处就是涌动如蛇的流经校园脚下的灵岐河。
或许如此，我听说，灵岐河已夺走了好几个年轻人如花的生命。也不曾知道沉入河底的那些*灵，在其亲人无尽的祈祷中是否已抵达故乡……
这，也不是灵岐河的错，而是人祸所致也。
在我看来，一条河或一座山的存在都不是过错，此属大自然的刻意安排！也可以说是大自然的神工*斧。这如同一场与生俱来的爱恋，无可厚非。
灵岐河水产很丰富。什么野生的*鳝、泥鳅、黑鲤、黑虾、河螺……让你一时难以说清。我对那些小精灵确实很熟悉，了如指掌。村上人常常凌晨出门，背上鱼网、鱼蒌等打着手电筒划着竹排下河捕捞，仿佛是在捕捞幸福的日子……
可见，灵岐河确实给羌圩人民带来了不少的伸手可及的惠利。
该中学校门外有个小菜摊，灵岐河里的那些野味几乎每天早上都如时上摊。只要花几元钱，养眼舒胃的佳肴便非你莫属。无须什么烹饪技术，只要一上锅，其独特的香味便随微微晨风飘满校园……扑鼻而来的“惊喜”，撩得人们食欲膨胀，口水直流。
尤其是那河螺，因为生长在河里，它吸泥少，肉结实，长得黑不溜秋的，尾部尖细，小巧玲珑。乍一看，挺像个小锥子，小佩件，其精美不可言喻！它味美形美，炒之除了放点油添点盐巴和辣椒外，毋须再加其它调料，原汁原味，仅其鲜汤就足够你喝胀肚皮。
泥鳅则是灵岐河里最为抢手的靓货。其体形如筷子细小且滑腻，呈深褐色。食法亦极为简单：油一炸，拌*豆一焖，十分钟左右即可出锅……中医上说，这野泥鳅是男人之法宝，食之阳气十足，精力旺盛。未婚者少之为宜。而现在城里人饲养的大条大条的缸里泥鳅与之相比，无论味道还是功效可逊色多了。
风和日丽的早春，如果你有出游的雅兴，灵岐河便是最佳的去处。这时，灵岐河温驯得像一只羔羊，其清澈透明、灵气可爱的模样足以让你为之动情，为之欢唱。如此一汪美水，尚若你约你的情侣、家人、同学、亲朋好友划一叶轻舟，缓行于这碧蓝如天的河面上，悟悟“仁者乐水”的含义，感受清新、爽朗无比的空气，观光河岸上的枫树、竹子、果树、庄稼、野花，野草，以及杂草中互相追逐的水鸟……
谁敢否认，这不是灵岐河给予人们的眼福与身处图画中的别样情趣。
对我来说，几十年前的一个夏天在这条河上的一次险些丟命的经历，始终萦绕海脑，挥之不去。
一天放晚学用餐过后，我约几个同学与往常一样提着装有衣物和毛巾的水桶，又往灵岐河畔冲凉去。
在一个水坝下的河湾里，凭着水性娴熟，我第一个跳入水中。不知道是使劲过猛或是倒霉之事原先盘算，一个巨大的漩涡把我卷了过去……刹那间，平时练就的水技全都给忘了，无法施展，一种无助之感掠过脑门后，身子不断往下沉，知觉也不明去向……水，已渐渐漫过头顶，就如身子陷入无底的泥潭中，最后只有两只沾满泥浆的手很艰难地伸出顶端，微微颤抖，呼唤求救……
我不知道岸上的同学是否大喊救命，只懂得过后他们对我的描述……东海龙王府门前走一遭后，迷茫之中，猛然，一双巨大的手像把巨大的夹子夹着我的腰部，极力地将我托出水面，拼命地往岸边推……
救我上岸的是村上的一个中年男子，个子矮小，长相平平，可是在幼小如苗的我面前，他却显得那么高大那么伟岸那么无私。我驻足河畔，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泪眼潸潸……似乎，他把一样什么东西传递给我，一股暖流杂着些滋润，透过夏风袭上心头。
再过几年，我考上了一所师范院校，毕业时又想起了灵岐河，确实有些令人心悸。或许，是出于对某种东西的眷顾，或许，是某种隐隐作痛的固有情愫，或许，是纠缠不清的乡思乡恋……不，应该是固有的缘分，最终，我决意选择回到灵岐河畔的母校工作。一是为母校的培养之恩报上一份微薄之礼;更重要的是，要把给我第二次生命的那男子传递至我身上的东西传递给学生，让之归属于家乡人高洁思想境界的范畴，让之在一颗颗幼小的心灵中绽放不败……
后来，工作之需，我离开了家乡，离开了母校，离开了灵岐河，到山外的一座小城去重复家乡母校昨天的故事。
时隔多年，这条河流没有因此在我心头丝毫淡去。
每每返回故里，总想到母校走走，总想去灵岐河畔溜达溜达……那中年男子一定还健在吧，一定正忙于灵岐河上划着破旧的竹排撒网捕鱼吧！
诚然，在我心灵的最深处，最柔软的地方，那中年男子依然是那么高大那么伟岸那么无私！故乡的灵岐河依然是那样清澈迷人，如春荡漾，流淌不息，伸向远方……
作者简介：
蓝远*，笔名：平凡，中学教师，广西作家协会会员。诗文散见《中国校园文学》、《中国诗》、《诗潮》、《青年文摘》、《三月三》、《文学报》等国内多家报刊，部分诗作入选《中国实力诗人诗选》。
主办单位：中国青年作家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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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届“芙蓉杯”全国文学大赛征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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