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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拉斯辞职凸显英国政经困局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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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董一凡

10月20日,仅仅上台执政45天的英国首相特拉斯在内外压力之下宣布辞职,成为英国历史上任职时间最短的首相,英国政治的碎片化和混乱远远超出了各方的想象,英国未来的发展方向恐怕将在未知水域继续漂流。

事实上,特拉斯自上台之初即面临经济危机、外部地缘政治挑战以及内部政治矛盾激化等多重挑战,诸多的政治观察人士预测特拉斯很可能继特蕾莎·梅和约翰逊等人一样,不得不因为政策分歧和掣肘而黯然退场。然而,特拉斯从上台到遭致政治危机的速度却出乎任何人的意料,而曾一度高呼“我是个斗士,而不是退出者”的她一言成谶的速度太快,就像龙卷风。

从表面来看,特拉斯的下台与其力推的减税法案有着密切关系。在与前财政大臣苏纳克竞争保守党党魁之初,特拉斯为打造自身继承撒切尔主义衣钵的“铁娘子”二代目形象,并大力争取保守党右翼人士的支持,为此在经济政策上大幅倒向新自由主义,将减税和大幅放松金融监管作为危机背景下提振经济的两剂汤药。在上台后不久,特拉斯就推出被称为“迷你预算”的大规模减税计划,预计将减税亿英镑,希望通过给企业减轻负担来释放经济活动,从根本上提振经济增长。然而,特拉斯的计划并未有效考虑减税造成的财政收入缺口如何弥补,而是希望通过大举借债来继续支撑财政支出,意味着英国的财政赤字和公共债务水平将在未来几年内急剧扩大,在英国能源危机和通货膨胀高企,未来增长预期不断趋弱的背景下,特拉斯的减税政策很可能除了让富人越富、穷人越穷以外无法产生任何效果,反而让财政状况严重恶化,市场和外界都将特拉斯的政策视作不可持续之举,在其公布计划后英镑汇率持续下跌,而英国国债收益率却不断上扬,国际投资者明显将数百年来以稳健、成熟著称的英国主权债务和财务治理视作与主权债务濒临破产的国家无异。在此背景下,“特拉斯经济学”的不可行性已经被英国内外所广泛认知,即使特拉斯施压让财政大臣克沃滕辞职“背锅”,任命前外交大臣亨特“接盘”并撤回大部分减税措施依旧未能挽回市场、选民以及保守党内元老的信任,最终难以逃脱引咎辞职的命运。

然而更进一步看,特拉斯的下台不仅表现了英国内外对其本人治理能力和执政素养的不信任,同时也是对自年以来一直执政的保守党内外政策的厌倦与不满。今年以来,面对能源危机、供应链危机、新冠肺炎疫情冲击等多重挑战,英国在通货膨胀和经济增长方面面临的挑战不断加剧。年7月,英国通胀率即已经达到10.1%,高于同期欧盟和欧元区水平,为英国40年以来的最高水平,英格兰银行将其视为“一代人以来最大的生活成本危机”。在经济增长方面,鉴于英国服务业受到物价飙升和劳动力短缺困扰,以及英国高端制造业、金融、电信等优势出口行业竞争力下滑,经济增长动力不断衰退,贸易逆差也因能源和原材料价格上涨等因素而不断飙升。与此同时,民众生活以及对经济的未来信心前景也不断下降,进而影响了消费意愿和企业的经济活动水平,有关数据显示,英国消费者信心指数已经下降至-44,达到年以来的最低水平。国际舆论普遍对英国经济前景持悲观态度,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测,英国年将成为“七国集团内最差经济体”,经合组织预测,年英国经济将出现“零增长”,高盛集团则报告称,英国经济将在年第四季度陷入衰退,能源价格的居高不下恐怕将使英国经济出现更大幅萎缩的风险。

在此背景下,英国政府却在诸多外部问题上与巩固内部发展、稳定经济发展大环境的方向背道而驰。在有关乌克兰局势的政策上,英国是追随美国向乌克兰输送军事援助、拱火浇油最激烈的国家之一,将自身有限的财政资源不断向输送武器、情报援助等方面支出,也在对俄罗斯经济和能源制裁上冲到最前沿,是率先启动对俄罗斯石油禁运的国家之一。与此同时,英国政府在“脱欧”后的对欧盟政策上仍然坚持民族主义色彩浓厚的做法,一意孤行破坏北爱边境问题的相关协议,增加与欧盟在经贸、渔业等领域的摩擦,使本国与最大的贸易伙伴之间关系紧张。约翰逊政府较为极端的做法以及特拉斯政府的萧规曹随,已经很大程度伤害了民众、企业等各方面的利益,并使得从商界到国际市场对于英国经济的发展前景与英国政府的可信程度持有相当高的怀疑,也进一步加剧了保守党内部务实派与极端人物之间的矛盾,政治经济不稳定性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连英国媒体自己都将本国的治理状况与一些南欧国家相提并论来自嘲。

保守党内部在结束特拉斯带领英国偏离正轨的倾向后,希望尽早推选出新领导人重振内外秩序、应对重重危机,保守党也准备大幅缩短新党首选举的周期、简化相应程序。目前,包括前首相约翰逊在内的各路人物都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然而,约翰逊本人在个人道德上的瑕疵和民众中的不良信用记录,以及“委员会”要求候选人至少有名保守党议员支持的新规则,都将成为其重返唐宁街10号的拦路虎。然而,无论谁最终胜出,都将面临经济、政治、社会一地鸡毛的烂摊子,提振经济、推动党内团结的手段和做法也不一定比约翰逊、特拉斯更高明、更有效,同时也要应对工党不断上升的挑战,而动荡和不确定性也将继续在英伦三岛阴魂不散。

作者系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洲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校对:颜京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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